应该没人认出来

【夷方】【花方】【微all方】余春(二)

预警:人物ooc,胡编乱造的故事。方多病重生回十三年前逆天改命。再年少轻狂也无法抗拒小狗的剑神李相夷x受尽磋磨但不改玉壶冰心天真热烈的方多病。可能会有狗血虐心虐身阴暗扭曲的剧情。

世路肯遵前覆辙,交游谁识后凋松。

此生但得长相见,一笑能轻禄万钟。


05.

方多病在扬州城逗留了几日,在街头巷尾的茶馆里没花钱就听了许多李相夷的故事,却唯独等不到正主的消息。

正要启程去普渡寺守株待兔等四顾门成立,却又听到城里百姓神秘兮兮地八卦,说江湖上刚兴起的邪魔外道金鸳盟的妖女向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发了战书。

要与她在袖月楼画舫上决战。

乔女侠要来了,那李相夷也必然会出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方多病精神一震,正想办法混进画舫里去,便看到画舫上的管事来招人,说舫上有个琴师却生了病,一时找不到技艺好的人代替,若有人能救急,白银千两。

“缺琴师吗?姐姐看我如何?”

“你会奏琴?”

“瞧不起谁呢?本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他幼时只能坐在轮椅上,何堂主便亲自教他弹琴,缓解孤寂苦闷,年岁稍长,随方尚书行走皇宫面圣时又得禁中教坊使亲自教习雅乐,虽不敢以精妙自居,总归是上得了台面的。后来也不是没畅想过风波平定后,和李莲花一起,带着莲花楼和狐狸精琴剑天涯,只可惜天地不垂怜,终究是如梦幻泡影。

“公子,你试试这琴。”

方多病从片刻的失神中缓过来,沉了沉气,只弹奏了几个音,便引来一阵哄笑。

他疑惑地搓了搓指尖,纵是许久不弹,技法或有生疏,但也不至于有误啊。

鸨母笑吟吟地摸上他的脸:“小公子,哪有人在这个地方弹雅乐?你在勾栏瓦舍弹《文王操》,是嫌我们生意太好么?”

方家家教清雅端正,他哪里会风月调调?他连秦楼楚馆都没出入过,不然后来也不会被李莲花这只老狐狸的调情手段拿捏。

出师不利,当即脸颊微微涨红,只是他生性活泼乐观,当得起一句越挫越百折不挠,所以倒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看着老鸨:“姐姐,您再给我个机会呗。”

指尖翩飞,这次却是曲柔美缠绵的小调。

老鸨勉为其难地应了,“行吧,到时候你就在二楼雅间候着吧,应付那酸不溜秋喜好吟风弄月的客人。但是不算是我们要找的人啊,白银千两你是想也别想,到时候给你令结工钱。”

接近李相夷的机会难得,别说不给钱,让他倒贴钱也行,方多病笑眯眯地讨好她:“您给我找个好位置看热闹,我不要钱了。”

甚至还抓住老鸨的衣袖撒娇摇晃,“您若能把我引荐给一些大人物,比方说……那个李相夷,我便将祖上珍藏的琴谱奉上。”

老鸨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不过,倒也颇有姿色。”

方多病艰难地忍受了几天淫词艳曲的荼毒,每次几乎要拍案而起时都默念着“管吃管住呢管吃管住呢”坐回去,痛吃几个久违的大鸡腿。

如此到了数日之后,终于听到了李相夷的消息。在万人簇拥围观中,画舫围栏被一只白靴轻轻一点,天字一号的珠帘闪动,白影已消失不见。

方多病混迹在乐师中,在回廊弹了一支曲子,不多时便有圆脸的小女婢喜气盈盈地寻过来:“天字一号的客人问,方才的那曲《春江花月夜》是谁奏的?进去领赏。”

“是在下。 ”

惭愧啊惭愧,方多病潇洒地站起来,颇为自得地环视一圈。

笑话,李莲花只有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狐狸都要夸本公子一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那时调笑的语气听上去好似拿他比做了大家闺秀,那征服十几年前小剑神岂不是不在话下。

他大摇大摆地就要去,被鸨母拦住了:“你换身衣服去。”

“?为什么要换衣服?”

“不是你求着我把你引荐给大人物?”

方多病一头雾水地任她们摆弄,直到换了身衣服,他低头看了一眼袖子,顿觉头皮发麻。

他做天机山庄大少爷时也没穿过这么娇嫩招摇的颜色,更没熏过这么女儿气的香料,他再怎么愚钝,等到侍女给他系上洁白的面纱的那一刻也终于笃定了,吓得差点跳起来:““不不不不不,那倒也不是这种引荐……”

“这时候就别再矫揉造作了,你把握机会好好伺候。”

方多病连以头抢地的心思都有了,此情此景,简直可以与何堂主当着李莲花的面讲述他对李相夷的痴恋并列为人生最尴尬的两件事。

被半推半搡地带到带到客房外时,方多病摸了摸面纱,只想遁地逃走。却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眼见得就要四脚朝天地摔进去,屏风内侧却转出一个人来,一双手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方多病感激地看过去,入目的却并非一袭白衣,而是着了劲瘦的金色纹黑色窄袖,就算还没看到正脸,这似曾相识的身影也足够令方多病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四目相对的一霎,对上对方震惊到恍惚的眼神,方多病手上的动作比脑子动得快,脚下生风连退数步,对着古琴重重一拍,朝那人砸了过去,只可惜才运气内力便觉一阵痒意在胸口涌动,掌风卸去大半,那琴在半空就被另一人从中间劈开。

只见内室安静低垂的珠帘蓦地纷动,原本影影绰绰端坐着的人影如流云腾越而起。

见血封喉的秋水利刃裹挟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银光划过脸颊时实质的痛感迫得方多病仰起头,毫无保留地落进一双锋芒毕露的璀璨眼眸。

银冠白衣拢着天命风流,垂下的朱绯色衣带缠绵地挽着少师剑的剑鞘,如红色游龙缠绕着飘摇的冷雪。

十七岁的李相夷。

方多病在那一刻被毕露的锋芒刺得心脏震颤,随即又感受到百川归海的平静。

伴着画像入睡的午夜梦回,无数次在心底描摹无数遍的白衣少年,终于对着他回头了。

“李相夷……”

“何人伤我师兄!”

06.

面纱坠地的那一刻,相比于方多病的一动不动,李相夷显然有些手忙脚乱。

少师剑的剑刃轻微一颤。

剑刃在割断方多病第一缕发丝前急急地收了回去,因为起势太猛而收势又太急,李相夷甚至不得不转了半个周身,连退两步才稳稳站定,打量着方多病。

剑眉远山长画,鬓如溪间涧松,溶溶的日光顺着挺翘的峰脊滑落在唇上,本该是极尽矜贵清冷的长相,却偏生着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眼睫弯弯下垂,自眼角处柔和地伸展开浓密的扇形,那是太过无辜纯真的形状,像是刚刚褪去青色,汁水盈盈又生机勃勃的甜杏子,俯身便可嗅到到清丽的酸甜。

于是那一身于常人而言或多或少失之轻浮的藕色衣裳,于男子未免过于浮华招摇的发簪,反倒衬得他如澄江霁月,贵气逼人。

莫名其妙又过于强烈的悸动让他乱了方寸,那不是情宼初开的温柔缠绵,像是前世跋山涉水走投无路时蓦然抬头望见的最璀璨最明亮的莹莹灯火,固执地回溯过宿命与风霜,仍要将眼泪落在他掌心的被烫到的痛感。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盯着对方看的时间过长了,实在不太妥当,但愿他不会觉得轻浮冒犯。

有些不太自在地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单孤刀,发现师兄好似更加失神,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失态,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端正的模样,肃声道:“你是何人,缘何无故对我师兄发难?”

方多病听到这句诘问,不由得在心底叹息。李莲花所言不差,当年,他的确自认为与这个师兄肝胆相照。

少师剑的剑尖不轻不重地重新抵在脸颊上,又被人四两拨千斤地拨开:“师弟未免太不怜香惜玉,他并未伤到我。”

“无意冒犯。认错了而已。”方多病心底冷笑,一边默念着小莲花我记你一次,一边避开了伸过来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单孤刀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毫不收敛的目光顺着方多病的眉眼唇齿细细描摹了一遍,那目光令人难以忍受。方多病又想起混迹茶馆时打探来的消息,这一世何二小姐虽然没有难产,但仍是是身心俱伤红颜薄命的结局。

他在心底念叨一百遍勿躁用忍也无济于事,仗着这个世界原本并没有方多病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会露馅,到底忍不住刺了一句,“阁下一直看我,难不成也是将我看成了谁?”

单孤刀神色未变,李相夷却不依不饶:“你究竟是何人?”

“久闻李相夷大名。”方多病不紧不慢地拱手,“在下多灾山多难镇多祸庄多愁公子方多病。”

“……”

“噗。”小剑神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眼中忍俊不禁的笑意一闪而过,但还是努力板着脸 ,“你竟敢这般戏弄我!”

单孤刀突然打断他:“敢问阁下琴技师承何人?”

方多病随即反应过来,这琴谱虽大同小异,但各派指法却不同,他师承自何堂主,但只怕当年何家二小姐的琴也是何堂主亲自教的,所以才令单孤刀格外感兴趣。

方多病心里有点发虚,但脸上仍写着理直气壮:“自然是父母。”

李相夷显然不是个喜欢有人打断他说话的人,但对着单孤刀,他习惯了忍和让。他饶有兴致地侃侃道来:“你虽混迹画舫,但气度不凡,琴技高超,应当是自幼养在朱门深户,你性格耿直,神色却郁郁,许是遭受过挫折变故,仓促间步入江湖,你手上虽有剑茧,皮肤却白,指节又纤细修长,应当是近几年才习武,寻常人家习武不会这般晚,除非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也与你名字相符,令尊以多病为你名,是盼你喜乐安康吧。”

他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

这个小动作再眼熟不过,甚至连推理分析时的神色都如出一辙,方多病鼻尖又开始泛酸。

李相夷的推论与他前世的身世分毫不差,但那也只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如今是个寻不到来处的半个孤魂野鬼,自然需要个新的身份。

感受到单孤刀探究的眼神,方多病心念一动:“我自西南而来,祖上确曾富贵过,只是当年南胤灭国时,家祖为避杀身之祸隐居深山,安居乐业,与世隔绝百余年,以至于不知如今是哪朝哪代。”

他留心观察单孤刀的神色。他知道年少时便心思深沉,修炼到此时,养气功夫已经很到家。

但听到“南胤”二字,时微微抽搐的脸颊还是暴露了他此刻震惊激动的心情。

果然,在李相夷下山之初,他就已经有所谋划,所谓的肝胆相照,从头到尾都是个莫大的笑话。

“我看你中原话说得极好,不像是西南人士哪。”

方多病微微一笑:“我少时家父偶救下一名游历的举人,举人无以为报,又爱西南风物,便留下教我中原衣冠礼教,可惜他年寿不永,我此番来中原,便是为他在故乡立衣冠冢。”

单孤刀还要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一黄衣侍女打断:“乔姑娘来了。”

方多病怔了一下,顺理成章地告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后隐约传来单孤刀的声音。

“师弟,方才你持剑的手,抖了。”

07.

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人追上,方才送她过去的画舫上的女婢雀跃地追上来,喜不自胜的模样:“黑衣服的侠客答谢公子方才那支曲子,赠公子黄金千两。”

只是眼前人非但没有喜色,脸色甚至有些阴沉。

女婢怯生生的:“公子,得了这么大赏,不高兴吗?”

方多病高兴……高兴个屁。

四顾门成立在即,单孤刀此时正是意气风发,自然有闲情逸致一掷千金,又怎会如后来李相夷穷困潦倒时那般,用门主令牌换了五十两银子。

念及此,他心中的郁忿不平更甚,只觉得那银票令人恶心。

他出了画舫,西行百余步到了育婴堂。

烟花女子不幸生下孩子,自然无法养在画舫上,只得狠心抛弃或是寄养在附近人家,时间长了,便有了专门收养这些弃婴的育婴堂。

他把钱交给善堂的管事,惊得女婢拽着他的袖子往回走:“公子,黄金千两啊,便是在扬州也足够置办下家业了。”她可还记得这人刚来的时候身无分文,饿得一顿能吃三个鸡腿呢。

管事惊喜得手都在颤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三确认上面通云钱庄的印记是真的:“这可是莫大的功德啊!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我无名无姓,那曲子是弹给李相夷的,如果有功德,就都记他身上吧。”

再回画舫时,已然热闹了许多。

那女子金贴纤腰,绣妆素额,并不是寻常闺阁女儿那般环佩叮当,但云袖轻摆时仍是娇花照水的柔美姿态。

李相夷一撑围栏轻巧翻身,如白鹤般优游从容地飞落到女子面前:“阿娩!你生性并不喜喧哗吵闹,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必前来么?”

乔婉娩风尘仆仆,唇色略显苍白,但望向他的时候仍旧是带着笑的:“但我总归是要来的。”

方多病站在人群中,远远望见乔婉娩走进来,李相夷起身迎过去,年轻时的乔女侠果真是令人移不开眼的存在,与李相夷站在一处,脑袋凑得极近地窃窃私语些什么,像一对甜蜜恩爱的鸟儿。

他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不过很快又消弭不见。

人不能太贪心,不该在阴阳两隔时祈求着相见,又在有幸相逢时祈求相守。

说来奇怪,李莲花总是取笑他是在醋坛子里腌大的,醋劲儿上来时不管不顾。

方多病也知道自己有点好妒,在外面暗搓搓地挤兑笛飞声,在家里又防着何晓凤,见到乔婉娩会故作大度地说要不帮你去抢亲,对着苏小慵会酸溜溜地说呦客人来了才做这些菜,就连遇到当年也只是和李相夷数面之缘的展云飞,都要阴阳怪气地盘问李莲花,他和你是哪种故人。

起初李莲花对此是有些厌烦的好笑,后来是敷衍的安抚,再后来,便是无可奈何的宠溺。他会敲敲方多病的额头,抱着胳膊盯了他一会儿又笑了,然后干燥温暖的吻落在唇上,带着安抚的意味,“啧烦不烦呀方小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所以在来的路上,他一度以为,让他看着李相夷和乔女侠两情相悦,一定会痛不欲生,却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有些平静。

大概经历过李莲花的生死之后,爱与嫉都显得浅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倘若他逆天改命之举不幸落空,世间终究要有一个李莲花,那么他可以偷来十年,提前与他相爱;

倘若他侥幸成功,李相夷能够一生平安喜乐,对他而言,也是平生最大的快慰。

画舫停靠的河岸前,有绞缚山棚张灯结彩的鳌山,青幕遮笼的万盏烛灯蜿蜒成龙,照着画舫上往来如织的恩客与游人。

方多病在一片欢声笑语里悄无声息地叹气。

——李莲花,这算是长大吗?

只是他也没有伤春悲秋多久,在奔涌的人潮中,一袭刺目的绯红色伴着张扬的笑声,自行人头顶上踏过,直冲乔婉娩而去。

正是角丽谯。

“乔姑娘小心!”

他看清了粉衣女子眼底的疲惫,暗道不好,乔婉娩此刻情绪本就不是很高,怕不是要被角丽谯这种人要乱了心神。

果然,角丽谯娇笑着:““乔女侠,不请你情郎相助么?”

乔婉娩皱眉淡淡道:“我记得战帖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不得不来,是不是因为你总是被与大名鼎鼎的李相夷一起提起,你若是不来,便是配不上他,怕遭人耻笑?”

乔婉娩秀丽无双的脸上浮选出一抹恼怒的神色:“我来应战,只是因为武林正道不容挑衅,与相夷无关。”

粉衣与红衣交叠,剑光与剑影交错。

俯身低腰时发簪纷飞、步摇摆动,叮当作响,如倒好似两只翅须娇美的蝶儿在花丛中起舞,不明所以的人大呼美极美极,方多病在内功夫心法上乘的一干人等却看得连连皱眉——那招数看着确实是赏心悦目,但角丽谯绝不是要与之点到为止,她动作夹杂着嫉妒与私愤,一招一式是冲着令乔婉娩毁容乃至丧命去的。

而显然乔婉娩心事重重,不知为何事分神,尤其在角丽谯轻笑着说出“继续啊,李相夷看着呢,你可别让他失望”时,一时竟愣在那里。

“阿娩!专心!”

就在她愣神的一瞬,角丽谯已又急又快地连攻数招,乔婉娩凭着本能将尽数躲过那些剑招,勉力站定,却见角丽谯陡然变换了攻势,突然攻向台下一喝着茶的无关男子,乔婉娩蓦地回神,纵身飞跃,奋力拨开她的剑,两剑相撞发出“铮”的一声,挡住了足以致命的攻势,但长剑也虽着力竭而脱手。

乔婉娩后退几步方才站稳,角丽谯远远望着她,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没想到武林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一个为情患得患失的俗人罢了”,她趁乔婉娩恻然之际,突然对着她身后喊道:“李相夷!”

又在乔婉娩下意识回身的那一刻,极快极狠地出了一掌。

她二人武功不相上下,此情此景,便是不得不作壁上观的李相夷也悚然变色。他没料到角丽谯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使诈偷袭,飞身上前时也迟了一瞬。

是离得最近的方多病用身体硬生生接住了那足以要乔婉娩性命的一掌。

方多病其实来不及多想。

他只是觉得以角丽谯的功夫,还不足以重伤强行运气抵抗的他。但在李相夷心中,乔婉娩被金鸳盟所杀的份量与比起单孤刀被三王所杀来不相上下,纵使不会令他方寸大乱,但也足以激怒正年轻气盛的李相夷。可他的扬州慢还没精纯到能给李相夷解毒的地步,作为保底的忘川花也还连个影都没有。

他不是圣人,要舍了自己成全别人,他只是不能接受东海之战提前的风险。

但当好人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也只来得及抓住李相夷的袖子,便软软地倒在了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方多病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议论声,有人用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

“大夫,情况如何了?”

“他这脉象好古怪,我从未见过,说不上病弱,但也不算健康,倒像是先天不足,被奇珍良药精心滋养才成现在这样,不过心思郁结又受过重伤,所以格外虚弱些。我开几服药,待他醒了让他吃了,也该差不多了,至于旁的,恕老夫医术浅薄,摸不出来了。”

那双温热的手从额头上移开了,指尖搭在他腕间:“好奇怪,我竟然探不出他内力,不过他经脉凝滞,不太妙。师兄,烦请你替我修书一封,请公羊前辈过来一看。”

“公羊无门数月前出海寻奇药去了,相夷。”

指尖转而叩在颈侧,一道精纯的扬州慢缓缓注入体内。

只是此一注非同小可,剧痛袭来,方多病原本只是昏沉睁不开眼睛,现下却是五脏六腑都被踩在地上一般剧痛,连李相夷的声音都忽近忽远起来:“……不行,他受不住我的内力。师兄,我得带他回去修养。”

意识被拖入黑沉沉的梦境前,隐约飘过一丝懊悔。

大意了,忘了李相夷还不是李莲花那般冷淡敷衍的老狐狸,此刻路遇不平即出少师的少年剑客。早知道这么简单,又何必费尽心机扮琴师,还出了那么大丑。

不如学话本里制造偶遇的手段,在李相夷路过的时候突然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一句“剑神大人要给小人做主啊”,不是一样可以和他搭上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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