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人认出来

【曹亮】【玄亮】池鱼(一)

【OOC预警及假设:曹老板建安二十年拿了汉中又拿了荆州,用皇帝的名义下诏要备备亮亮中的一个人去邺城和亲(不是),然后亮亮去了,但心里想的还是备备。】

【曹亮mv配文,感谢神仙太太授权@一只容荒   神仙mv在此 其实还是备备自己绿自己的故事】

南面未能成帝业,遣妾一人安社稷。

铜雀台上频惆怅,曾许微臣水共鱼。

01.

   二十年,操克平张鲁,蜀中一日数十惊,备敛众拒险,终不交锋,积月不胜,亡者日多。操乘胜下荆州,大破关羽,金鼓振天,欢声动谷。备遣军师中郎将亮觐天子。

       

     02.

“古有汉皇白登之围,送了个假公主和亲,今日左将军落败,却是真真正正送了自己军师来,可谓至诚矣!可谓仁义矣!”

诸葛亮辞别了刘备,轻车简从,自荆州北上,一路舟车劳顿,到邺城时已经是来年初春了。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还来不及入宫朝见天子,就先被带去见曹操,吃了个下马威。

这话说得何其恶毒,将笑里藏刀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明褒暗贬,把大汉开国皇帝抖落一番,嘲其狼狈和虚伪,明着夸刘备仁德,讽刺刘备假仁假义,战败了对敌予取予求,对诸葛亮弃如敝屣,最讥讽的是将诸葛亮比作和亲的妇人女子,可谓是一石三鸟,极尽羞辱之意。

果然,听罢这番话,一众前来迎接的官员打量了几眼诸葛亮,非常捧场地纷纷窃笑起来。

诸葛亮张望回去,看见为首说话的那人獐头鼠目,言语轻狂,目光却躲闪,料想是个无能鼠辈,于是冷笑一声,斥责道:“天子下诏令左将军入京,左将军抱恙不能成行,故以亮代之。左将军牧荆州,素有善名,朝觐天子乃分内之事,不知阁下以高祖皇帝白登之围相攻讦,竟是指斥天子为夷狄吗?”

那人一时语塞,神色不善地盯着他,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丞相请您入内。”小黄门殷勤相迎,引着他向府里走。

诸葛亮站在府外没动。不动声色地摇了摇羽扇:“亮奉召而来,岂有不朝天子先谒丞相的道理。”

小黄门没料到他不肯动,愣了一下又堆起脸满脸笑容:“先见谁不是一样,军师快请吧,丞相朝也思暮也想,苦等了好些天……”

“曹公竟能与天子相提并论了?如此,曹公就不怕惹天下人非议吗?”不等小黄门说完,诸葛亮怒目相对,厉声打断他的话。

“诸葛亮你休要不识好歹!”方才那人忿忿地吼了一声。

诸葛亮只看着小黄门,“把我的话,一字不差地禀告给你们丞相。”

小黄门被他吓了一跳,笑脸立刻就垮了,一边嘟囔着这和丞相说的不一样啊,一边忙不迭地通禀去了。

过了片刻,小黄门带着一个人匆匆赶来,诸葛亮定睛一看,倒是熟人,徐庶徐元直。

徐庶神色尴尬,朝他拱手,颇为无奈地说道:“孔明,多年未见,气势见长啊。” 他抬住诸葛亮的手臂,附在他耳边,轻声劝道,“孔明,你又何必刚来便激怒他,且忍一时之辱,随我进去吧。”

说罢,他拍了拍诸葛亮的肩,一边握住他的手往府里带,一边亲热地招呼道:“见丞相不妥,但见见我这个老朋友却未尝不可,孔明,请。”

诸葛亮深知徐庶为人,最是端方君子,但生性善良软弱,今日恐是被曹操逼迫,也是担忧他的安危,所以才如此,于是便不再发难,一路被徐庶带了进去。

徐庶带着他穿过丞相府,走到尽头的屋廊便停步了,带点歉意地看着他:“孔明,我就送到这里了,改日再来看你。”

诸葛亮来不及细想什么叫改日再来看你,就见一人身着黑衣背对着他敲奏着编钟,慨然而悠扬的歌声传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曹操。

诸葛亮知道曹孟德极具才名,横槊赋诗,击筑而歌,便是刘备也曾数次无不赞叹地吟诵“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只是诸葛亮每次听到,都要冷嘲热讽人面兽心不外曹孟德,屠城的穷凶极恶之辈有何脸面悲呼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慢慢地刘备就不敢诵曹操的诗句了,但还是对曹氏父子的才华赞不绝口——尤其是对着背了一个月还背不出高祖本纪的阿斗时,那种又酸又气的情绪就来得格外强烈。

刘备时常感慨,刘禅全然不像他,不及曹丕十分之一,诸葛亮却觉得孩阿斗单纯质朴,总比心思深沉难以捉摸要强上许多。

曹操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逆光而立,黑色深衣上暗金色纹路的飞兽在日光下张牙舞爪腾云驾雾而来,刺得诸葛亮眼睛生疼,半天才眯着眼睛看清楚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孟德究竟是何模样。

说来有些好笑,他也是朗眉疏目,气宇不凡,眉眼间竟与刘备有几分相似。毋宁说,能被曹操“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必然是相似的。权谋,野心,以及看向他时的那一丝意味深长的锋芒。

曹操快步向他走来,十分熟稔地抓着他的手:“孔明啊,快来,快来,我早就命人扫榻烹茶,就等你来啦。”

诸葛亮被他拽得险些一个趔趄,眼中却一阵酸意。这连喜欢牵手的习惯都如出一辙……

曹操足够的胸怀若谷,耐心地等到诸葛亮喝了一盏茶,因舟车劳顿而略显苍白的脸色缓和下来,才好整以暇地发难:“刘玄德一贯的假仁假义,孔明到底是看错了他。”

“亮不知丞相何意。”

“你诸葛亮跟着他献言献策,可谓是劳苦功高,只如今大难临头,却被他送入敌手,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孔明不觉得自己识人有差?”

诸葛亮放下手中茶盏,神色平静:“我观丞相与众朝臣,可谓是不明事理昏聩至极。天子诏令诏亮入京,何来敌手之说?亦或者,曹公也知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已失民心,故自贬为天下之敌,以睹悠悠之口?”

曹操抚掌大笑,眼神却满是研究的意味,似是要立刻把对方心思剖白:“孔明心知肚明,又何必同我讲这些虚话。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天子诏书上写的是,或备或亮?”

诸葛亮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这份诏书,是他先看到,而后呈给刘备的。

刘备看罢,失魂落魄许久。

刘备不是贪生怕死之徒,生平也绝不做苟且偷生之辈,但他是荆州和汉中的主心骨,他若是去了,剩余的十数万将士群龙无首,军中老人,关张为首,又素来自负,不听诸葛亮调令,定是要拼着兄弟义气去救他,介时与曹操开战,疲兵骄将,必会被一举击溃。

诸葛亮生性谨慎,除非万不得已,不会亲涉险境。但是没办法。皇帝诏书就在案头,曹操大军兵临城下,于情于理,他们都必须要去一个人。刘备是汉室宗亲,若是刘备去邺城做人质,无异于宣告天下他降了曹操,那么王业不偏安就只个笑话,他们的苦心经营,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诸葛亮深知曹操此人心狠手辣,又是新仇旧恨相加,刘备若去,只会被曹操置于死地。诸葛亮不会坐视他生死相依近十年的主公陷入如此境地。所以于公于私,去的那个人,只能是他诸葛亮。

“只有先生,才能帮我完成兴复汉室的大业。”

诸葛亮垂眸,突然想起临别的前夜,刘备握着他的手百般叮嘱,无非是要他随机应变,若是曹操逼得紧了,也没什么不能说不能做的,保命为上。

他给刘备弹了一曲,算是给自己送行。

关张兄弟平日里对他颇有不服,那晚却一反常态,大声替他抱不平,张飞不敢闯进来打扰他们独处,大嗓门极具却穿透力,屋子里两个人听得分明。

“就这样把军师送出去,大哥你简直不是男人!”

刘备跪坐在草席上,纹丝不动,一言不发。只诸葛亮一曲奏罢,抬头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泪流满面。

良久,诸葛亮才回过神来,淡淡地说道:“左将军军务缠身,委实无法抽身朝见天子。亮忝为军师中郎将,可代左将军行事,丞相若有天子诏令,还请示下。”

“倒也没什么诏令,孔明何必谨慎如斯。”曹操拍着他的肩膀,“不过是替玄德忧心,汲汲半生,却一事无成,如今是山穷水尽,不知今后要如何自处?不妨孔明修书一封,劝关张赵一同归顺朝廷,我必倾心相待!”

刘备总说曹贼害我之心不死,欲杀之而后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诸葛亮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朗声道:“丞相所言,归顺二字,竟是将我主定为反汉之人?谬矣!谬矣!历来只知有篡夺朝纲之异姓,岂有改朝换代之宗亲?真该归顺大汉朝廷的,难道不是你这个自封的丞相?”

”更何况,所有的千秋霸业,都是在山穷水尽时开始的。”孔明嚯地站起身来,羽扇轻摇,目光甚至有几分激昂,“高祖皇帝起兵草莽,有白登之围,却开煌煌大汉四百年之基业,项羽楚国贵胄,拥兵数万,却自刎于乌江。勾践有请降尝粪之耻,卧薪尝胆终成霸业,夫差执天下之牛耳之时,何等意气,最终也不过是尸首异处,天下笑柄!

“哦,哦!”曹操笑着拍手,“孔明果真是睚眦必报,我嘲一句刘玄德,你自有十句话等着我。只是骂我为夫差,却是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若我是夫差,你主公是勾践,你岂不是那个——红颜祸水以身报国的西施?”

诸葛亮本以为他要说范蠡,不料话锋一转说起了西施,内心的不安顿时来得更强烈。

而曹操的神情,分明是势在必得的霸道,眼神中的某种隐晦的热切,看得他悚然一惊。

这种话题没办法进行下去,诸葛亮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击。曹操就是要逞口舌之利,用妇人女子羞辱他,他却没有这般厚颜无耻,说不出有违伦常的话,只能避其锋芒,权作听不见。

马谡见他神色如常,气息却乱了,立刻轻手轻脚地上前为他斟茶,诸葛亮目带感激之意地对着自家学生笑了笑。

那边曹操开始自言自语,数着人名:“张济之妻邹氏,何咸之妻尹氏,秦宜禄之妻杜氏。”

诸葛亮听着耳熟,忍不住问了句:“曹公?”

“哦,数我的妻妾。”曹操仿佛是刚刚回过神来,“孔明觉得她们有什么相同?”

这都是别人的老婆,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诸葛亮眼睛轻眯,谨慎地没有开口。

马谡心想,曹操不爱鲜嫩少女却喜好别人之妻,人尽皆知,竟还沾沾自喜,可见曹贼果然是全无廉耻之心。

曹操大咧咧地卧在榻上,手里转着一个黄澄澄的橘子,状似慵懒地眯眼看着面如冠玉眸如点漆的人:“我曹孟德雅好人妻,不正是从你诸葛孔明嘴里传出去的?激得周公瑾一把火烧了我十万精兵。孔明天纵奇才,一语成谶,刘玄德将你拱手相让,我倒欠那刘玄德一句汝妻子吾养之了。”

马谡正腹诽曹孟德竟是个胡言乱语精神错乱之人,就眼睁睁看着诸葛亮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裂痕来,一张俊脸神色来回变换,最后重重地咳嗽起来。

曹操靠过来,把剥好的橘子瓣塞到他手里手里,无比关切:“孔明,吃个橘子润润嗓子。”

连筋络都被剔得干干净净,黄澄澄的橘瓣衬得诸葛亮的手莹白如玉,曹操见了,忍不住怜爱的摩挲几下。

曹操火热的吐息就洒在他耳边,诸葛亮一个激灵,语气有些惊慌:“曹公?”

马谡终于觉出哪里不对来。

诸葛亮一直算无遗策,多智到近乎狡猾。正如刘备时常调侃说,幼常啊,你家先生就跟那西王母身边的小狐狸一样,狡猾着呢。

诸葛亮闻言,神色不善:“主公是嘲亮性情奸诈?”

哪里,哪里,是我自夸呢,正所谓王法修明三才得所,九尾狐方至嘛。刘备一脸诚恳,眼观鼻鼻观心。

虽然每次提起都会被诸葛亮奚落,但马谡觉得先生确实是像狡猾的白狐一样,对天下大势还是人心洞若观火,很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让他这般坐立难安,还是第一次。

像……像只嗅到猛兽逼近的小动物。

曹操看着他吃完了橘子,这才大发慈悲,好似终于要放过他了:“孔明啊,你一路着实辛苦,天色也晚了,还是速去沐浴更衣,早些用膳休息罢。”

他话音方落,便有侍女捧了数领衣物来。

诸葛亮一眼扫过去,倒是没有僭越违制的样式,曹操并不想害他,只是颜色过于繁复华丽了。

他一向崇尚质朴,益州产锦缎,但他平日里衣着不过灰、白二色,曹操命人送来的却全俱是上品蜀锦裁做,捻金银线织就的鹄鸟仙草、飘风流云衬得深蓝色的锦衣无比奢华。

他署理庶务,最清楚这种品质的蜀锦,其实蜀郡和巴郡两地一年的产量也不过数十匹,曹操如此轻易地拿来赠人,无非一来是示威,皇帝能有的他也有,二是警告,益州也并非长守之地,终究也要落入他曹孟德之手,三是炫耀邺城富强罢了。至于其他的……

曹操见他神色纠结,哈哈大笑,冲他眨了眨眼:“孔明不必多想,赠你衣物,只是因为孤爱你好颜色,觉得你适合穿鲜亮的衣裳。”

说罢心情大好的笑着离去。

等曹操的影子也不见了,马谡才皱眉道:“曹丞相未免太过轻浮!”

“他哪里是轻浮,他就是想羞辱你我!”

“先生不想看见,我命人收拾了便是。”

诸葛亮有点暴躁地将案上的竹简扫落在地:“你收拾了有什么用!这是他的地方,下次他还是要来这里撒野的!”

马谡跟他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他这般进退失据的样子,惊得愣在当场,连滚落一地的竹简和茶盏都顾不得拾了,“先生?”

诸葛亮也知自己失态了,缓了片刻放柔了声音:“幼常,我一时情急,对不住。”

“那有什么,先生骂学生,天经地义。”马谡笑了笑,眼眶却泛红,颤声道,“只曹操此人心狠手辣,先生还需明哲保身,韩信也曾受过胯下之辱,韩信能忍的,先生也该要忍才是啊。”

“是啊,胯下之辱,胯下之辱……韩信忍得,我怎么就忍不得。”诸葛亮深吸几口气,待喘息渐渐缓和了,才压抑着百般复杂的心绪。“幼常,你且去休息罢。”



后续:池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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